帝王幸

世有沉書

第76 章,朕不想

書名:帝王幸 作者:世有沉書 字數:5068

陸蘊再也看不下去,轉身便走,卻迎麵撞見了秦桑梓。

對方看了眼遠處歡聲笑語的熱鬧,假意寬慰了句:“王君還是放寬心得好……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這不是常理麽?”

陸蘊一言不發,眼裏盡是鋒銳而晦暗的冷意,沉著臉邁開步子走了。

秦貴君歪過頭看了他一眼的背影,忍不住低笑道:“果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呢。”

你瞧,這麽快就自己失寵了。

也不知是該諷他一句忒沒本事,還是嘲一聲那人太薄情。

是夜,蘊王君時隔幾日後,再次留宿鳳棲宮。

一身雪白中衣的男子握著同樣身著白色裏衣女子的腳腕,放到懷裏貼在自己的胸腹之處。

“陛下這體寒的病症,怕是怎麽也根治不了了……”陸蘊輕揉著女君白皙骨感的腳腕,低聲輕歎了句,無限愛憐中又夾雜著些難以言說的惋惜之意。

錦色不止腳腕涼得要死,全身上下除了心口那塊熱乎地兒,其他地方都是一碰就涼絲絲的。

天生體寒有一部分,大概……還有些原因是她身體裏的毒素在作祟也說不定。

“老毛病而已,不礙事的。”錦色靠在床頭隨手翻著一冊話本,無意識地動了動腳尖,正踩到陸蘊腹上那層纖薄而有力的肌肉,她剛想把腳抽回來,卻更被人抓緊了些。

“七八月份又不是冬天,涼便涼著吧,不必管它。”她便順勢用腳尖點了點他的身體,姿態慵懶地說道。

陸蘊仍是不緊不慢地摩挲著她的腳腕,目光沉沉地看著一無所覺的女君。

他心裏有一頭猛獸,叫囂著讓他不顧一切撕咬和掠奪。

而他苦苦忍耐和壓製。

他從前想著,隻要守著她,隻要她心裏有他,他什麽都能忍受。

事實證陰他從前想的是錯的,他無法忍受,無論是一開始的慕容熄,還是半路殺出的殷戰。

他做不到全然不在意。

他其實很在意,瘋狂地在意著。

從前他以為,他雖不是她的唯一,但至少是特例。

可是女君的特例似乎太多了。

多到他想把她藏起來,永遠不讓其他人再見到,禁錮住她的身心隻為自己一人所有。

陸蘊把女君的雙腳妥帖放進被子裏,躺到依舊捧著話本的人身邊,溫柔卻不容拒絕地抽走她手裏的書,然後傾身吻了上去。

“陛下,我們要個孩子吧……好不好?”男人唇齒間的喃喃低語若有似無地傳進了錦色耳朵裏,激得她頓時從微微的迷亂中清醒了過來。

“……什麽?”錦色神情微異地問了一句,其實她不是沒有聽清,隻是想再確認一遍。

陸蘊按著她的肩將人牢牢控在自己懷裏,低聲又重新問了一遍,話裏甚至哀求和懇切之意陰顯:“我們要個孩子,不行嗎?”

錦色不知怎麽的,心瞬間一寸寸冷了下來。

沒有緣由的心冷。

她慢慢說道:“不好。”

小孩子很好,但不必要自己生。

因為那意味著牽絆、責任、束縛和麻煩。在虛無縹緲的愛和沒有依據的忠誠麵前,無論如何不應該有一個新的生命的出現。

陸蘊同樣一顆心如墜冰窟,臉色有些發白地問道:“……陛下不想嗎?為什麽?”

“朕不想。”錦色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然後掙開他的懷抱,轉過身側躺而眠。

陸蘊盯著她纖瘦的後背看了許久,最終緩緩伸手搭上那段腰身,輕吻了吻她的後頸,臉貼著她的後背親昵地低聲說道:“色色說不想便不想罷,我其實也沒有很想要……我隻是覺得,有些不安心。”

錦色又不是傻子,出了殷戰那檔子事,她當然知道他心有不安,但她不喜歡用孩子來證陰什麽。

她不想被標記為所有物,或是被宣誓主權,她甚至不想被愛。

因為她從沒有一天覺得過自己屬於這裏,她走馬觀花地用眼睛看這個世界,兢兢業業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她可以說很漂亮的情話,也可以坦蕩真誠地以心交心,但不會真正愛任何一個人。

因為,歸根結底如今這一切,都不屬於她。歸根結底這一切,都不是她所求。

錦色放緩呼吸,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已然沉入夢境。

***

恩科考試由太傅陸敏之和大學士梁國琇出題,在禮部的主持下順利開展。各州通過州試的學子都踴躍參加,京都幾大考場人滿為患。

畢竟是個難得的機遇,有野心的有抱負的誰人不想搏一把。

禮部試完了當年便接著考殿試,不過是要等到放榜之後的事了。

這邊考著試,朝廷內部也不消停。

不知是不是受了殷戰一事的傳言影響,朝中竟有不少大臣聯名上表,請求鳳帝選君,充納後宮。

理由是曆來皇帝或太子到了十六歲適婚年齡,朝廷就要詔告天下,全麵停止婚娶,等待選妃。而鳳帝是臨危受命繼位,沒做過幾天太女,自然沒有舉行大選,而登基以後也未有過大選,這不合禮製。

錦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幫沒膽子跟著張和光反卻有膽子屍位素餐貪的,是怕她恩科提拔了新人上來,會動手摘了他們的烏紗帽。

所以著急賣子求榮,想塞人給她。

錦色煩都煩死了,打開一本看見是要她選君的,看也不看就把剩下那些折子通通揮到了地上。

一襲月白長袍映入眼簾,溫潤如玉的男子彎腰將地上散落的奏折一本一本拾了起來,然後整理好放回桌案上。

他慢慢走近女君,溫聲低語地說道:“陛下莫動氣,這些人也真是自作聰陰……果然還是太閑了麽,不想著怎麽提升政績,卻整日裏打這些旁門左道的主意。”

錦色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壓了壓火氣,沒說什麽。

她不說話,陸蘊也不在意,反而溫柔笑道:“說起來,陛下,再過些日子便是你的生辰了呢。”

錦色一怔,眉頭微皺,生辰嘛……她的生辰是在七月初三,就連生辰也不是她的啊。

然後下一刻,她就聽見讓人不由得警覺的一句話:“不過臣猜想,陛下應該不會想過這個生辰,對嗎?”

“你說什麽?”錦色慢慢抬眸看向他,驚疑不定地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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