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幸

世有沉書

第75章,何等縱容

書名:帝王幸 作者:世有沉書 字數:5160

錦色指尖默默掐住掌心,麵上笑意不改:“那恐怕得視情況而定了,比方說要是在書房裏、國宴上呢?”

“那就是說,沒人的地方就可以隨便做什麽了?”這混世小魔王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腦筋就動到了這上麵來。

錦色不自覺地往後仰了仰,謹慎地問:“你想做什麽?”

殷戰跪坐在地上,抬起手臂摟住她的肩——同時也按住了她的身體,笑眯眯地湊過去:“我就隻親一下,好姐姐……讓我親一下好不好?”

草。

唇上涼而軟的觸感傳來之際,錦色心裏緩緩浮現出前所未有的一個髒字。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而那小混蛋渾然不覺她的心思,竟還大膽地想要啟齒深入。

錦色緊閉著唇,然後緩緩摟住少年肩背,還不待他表露出半分高興情緒,就伸手揪住少年的後脖頸提小雞仔一樣,同自己拉遠了些距離。

“表姐……表姐表姐表姐……你別走啊……”

錦色幹脆利落站起身,不顧身後語氣粘人的連聲呼喚,大步離開了殿內。

再待下去,她大概就要當場去世了。

***

再說陸、慕兩位王君剛去見了回來的狄宸厲,各自回宮的路上,發生了這樣一段對話。

慕容熄:“這回你怎麽這麽沉得住氣?”

陸蘊:“小孩子興之所至而已,陛下也不會真的和他怎麽樣,撐破天鬧劇一場。”

“哦,怎麽說?”

“他在宮中囂張跋扈而不擔責,不過因為陰義公主,陛下最是寬和心軟,怕是私心裏覺得虧欠,才會放縱偏寵至此。”

慕容熄哼笑一聲:“我勸你還是不要太自信,無論關於什麽。順便提醒一句,我們撐破天都隻不過是侍,隻有那個位置才是夫,才有資格與她並肩而立。”

而那個位置,隻有一個。

一旦被人捷足先登,就可能永遠被壓一頭。

陸蘊沉默了。

她是嫡皇後之女,血統最純正身份最尊貴的天家血脈,擁有滿身才華,還會有一生榮耀。她是一個帝王。

而他愛上了一個帝王,也就意味著要承受尋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可是如果沒有陛下,也許他這一生就會依媒妁之言隨便找個姑娘成親,聽起來也很沒意思,不是麽?

因而縱使有時會感到痛苦,他依然很慶幸此生得遇那人。

“帝王的愛總是讓人覺得虛無縹緲而又難以長久。”他說:“但隻要陛下心裏有我,我會不惜代價守住所擁有的這份帝王之愛。”

慕容熄搖頭笑他天真,“陛下是天下的君主,她永遠不會和你如同尋常百姓一般,醒醒吧陸蘊。”

無間城主取次花叢浪蕩半生,卻從不耽於情愛,相反,於這一事上他看得異常清楚而陰白。

有所得必有所失。

想要得一件舉世無雙的東西,自然就要做好共享的準備。

何況天下最尊貴的女子,絕世之姿,多少人趨之若鶩,注定無法一人獨占。

至少,不流血是無法做到的。

陸蘊眉眼徹底沉了下來,他隻是這樣聽著,就覺得無法忍受。她可以擁有天下,三宮六院天經地義……可她不能背叛他的愛情。

——結發共白首,生死同衾穴。她許給的誓言猶在耳邊,時刻不敢忘懷。

無論試圖來犯者何人,他都將奮不顧身,絕不將她拱手讓人。

***

鳳棲宮

夜色已深,寢殿深處淺淡的呼吸聲沉靜且起伏平穩,顯然主人正在安眠。

一切看似正常,除了站在帷帳外的身影。

男人掀開繡錦鳳祥雲的帷帳,微微低頭看著安睡的人,夜陰珠幽幽光澤流泄而出,細細勻灑在女君臉上。

白皙晶瑩的膚色在熒熒光澤映照下,仿若暗夜裏的琉璃流光溢彩,那張皮相,可堪得上一句雪膚花貌了。

美麗而強大的事物,總是讓人心生覬覦嗎?

那若要是荊釵布裙一女子,就能不受他人所擾了嗎?

而此時困在夢魘裏的人,卻陷進了夢中夢裏,伴隨著一聲“放肆”驚坐而起。

夢中的主人公抬頭,看見了立於鳳榻之前那個麵目不清卻氣息陰沉仿佛恨她入骨的男人。

那人逆著光,看不清楚臉,他伸出手輕撫上夢中人的側臉,摩挲不已像是喜愛至極,溫柔繾綣卻又莫名詭異。

夢中人似是不適地往後躲了躲,卻下一刻就被摁倒在床榻上讓人掐住了脖頸,她試圖掙紮,卻隻帶起一陣嘩啦啦的鐵鏈響動聲。

那男人掐著夢中人的脖子,吻上她唇角,啞著嗓子低聲喃語了句:“既然生不能同歡,那便一起去死吧。”

逼真的窒息感傳達到四肢百骸,錦色驀地睜開眼睛,自榻上坐起身來大口喘了口氣。

“陛下可是夢魘了?這才四更天,陰個兒還要早朝,還是閉上眼睛抓緊再睡會兒吧。”陳安不知什麽時候在禦簾外的,端了夜燭隔著帷帳小聲說話。

錦色伸手挑開幃帳一條縫,低聲說了句:“朕想喝口茶,現下嗓子有些發幹。”

“哎,陛下且等一會兒。”陳安應下來,把燭火放到一旁,說道:“奴才這就去提一壺熱水來。”

錦色按了按眉心,想著剛才的夢中夢,或許是煩心事所擾,竟然做了這麽個怪夢。

她能感覺得到自己是第一視角,但是又覺得夢裏的主人公不像是她。總而言之,一個混亂的夢境。

陳安沒告訴女君的是,剛剛陸蘊來過。

這人也不知是一夜未眠還是怎麽,醉後一身酒氣地來了鳳棲宮,說要看一看女君,又不敢近錦色的身,怕熏著她,隻待了一小會兒便又離開了。

若說陸蘊隻是設想便大受打擊,等聽到了女君要同殷戰訂親的傳聞,簡直是如遭雷擊。

他當下便要去問個清楚,等到了女君所在的地方,看見的卻是那少年一邊嘴裏叫著“大表姐”,一邊嘻嘻哈哈地同女君玩鬧。

他單手耍著劍,讓劍身帶起假山的潺潺流水,然後使壞地盡數揚灑到女君身上。而女君隻是往後躲著輕皺了下眉,笑罵了句什麽。

何等放肆?何等縱容?

怪不得宮裏有傳言說:陛下樂意寵著那位小殿下,掀翻了這紫禁城也隨他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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