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鑒寶師

西方不敗

75.075 周旋

書名:獨家鑒寶師 作者:西方不敗 字數:10067

回到上海的時候,杜以澤是孤身一人來見爺爺杜墨的。之前弄得那一出爺孫兩的鬧劇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讓杜氏集團和杜墨都十分沒麵子。現在他肯自己回來,杜墨就打算既往不咎。但是爺爺能既往不咎,他卻無法釋懷。

杜家的豪宅很大,徐楠來過許多次,也有一半的地方沒去過。

其中包括杜家的一個私人博物館,兩個收藏室,還有一座清代遺留下來的大花園。

大花園裏麵有個漂亮的戲台子,七十多年前,民國的四大名旦都在此處唱過戲。後來此花園被杜月笙買下,專供各色藝人在此處登台。再然後,到了新中國,文物保護單位來到上海進行評定,說此處是保存完好的一處遺跡。

沒想到,不起眼的戲台子,是三百多年前乾隆年間的產物。後來,小花園,戲台子,成了杜老爺子私人的一片天地。這裏隻有他,還有他的兒子,兒媳進來過。現在,第四個人進來了。背後響起的腳步聲,一如當年他在花園裏等著兒子的時候所聽到的。不同的是,兒子會喊他一聲:“爸爸。”而孫子則喊他:“爺爺。”

腳步聲在他身後戛然而止。杜墨問了一句:“回來了?”

“早上下的飛機。”

杜墨轉過身,語氣裏滿是責備:“還曉得要回來!”

“不回來,我什麽都不是,回來,我起碼能問你幾個問題。”杜以澤的語氣根本沒放軟一絲絲,即使對方是爺爺,他也毫不退讓。

“什麽問題?”

“孟建林和您的關係如何?”

“談得來的朋友,生意上的合夥人。”杜墨說得言簡意賅。但杜以澤知道,事情並不止這麽簡單――他的祖爺爺和孟家先祖的關係很好,爺爺和孟建林兩個人是發小,一起當過知青,一起打拚事業。後來一個去了南方,一個去了北方。

“萬一我要對付孟建林,您怎麽看待?”這是杜以澤的第二個問題。

杜墨並不感到意外:“理由?”

杜以澤的目光陰騭:“孟建林是倫敦案子的幕後黑手,爺爺,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樣的,我想已經有人告sù過你了。”

“知道歸知道,但是他沒動你!”杜墨陰測測地看著孫子:“逞能不能過了頭,感情用事也給我適可而止。那不是你能對付的人。”

對,孟建林從頭到尾沒動過他,但是杜以澤卻不這麽認為:“可是爺爺,你既然知道孟建林和小阪裕生有關係。你怎麽不想想,他會不會和我父母的死因有關係?嗯?我們都知道小阪先生派出了殺手,但是您的好友,是他的合夥人。”

“這件事我自然會調查清楚,你好好去公司上班,其餘的事情都不用管。”

“爺爺,你老了,開始害怕孟建林了是不是?”杜以澤一言中了他的心思:“因為孟家和我們杜家一樣,在中國根深蒂固,所以你害怕我去對付他最後弄得一個玉石俱焚的下場。或許二十年前的你可以把他消滅,但現在難以做成。”

“既然知道,那就給我省點心!”杜墨咳嗽了幾聲。

“但是爺爺,說句不中聽的話,你死了以後下了黃泉怎麽麵對我父母?不僅如此,沒了你孟建林肯定要對我動手,到時候我在杜家也好,在古董圈子裏也好,屁都不是。你是要我做他的魚肉任人宰割,還是要我娶他那個殺人不見血的孫女?”

杜墨無言以對,杜以澤字字句句都是在嘲笑他的綏靖政策。但是他說得對,孟建林既然敢明目張膽把林悅給弄死了,那麽等他身後,弄死杜以澤想必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可以容忍一個夥伴懷著貳心,但不能忍受這個。

杜家的後代,杜家的傳承,這才是他心目中的第一等大事。

於是,杜墨退讓了一步:“小澤,你要爺爺怎麽做?”

“爺爺,聽說你養的那一支東南亞的保鏢隊伍很好用,那麽好刀就要常常磨一磨,是不是?”他這麽說道,目光中盡是冰冷――孟建林偏愛大兒子孟辛明,而這個大兒子自從失寵了以後……現在常在風月場所紙醉金迷。

殺人不見血的事情,孟建林可以做到,那麽他也一樣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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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麵,日本,香川縣內。

隔著幾千公裏的距離,沈悅抬頭看了看天空。但是天空被許許多多的鐵柵欄,鐵鎖鏈,還有守衛給把持住。她出不去了。

一個星期前,她來到這裏。

在小阪裕生的豪宅背後,還有許多許多的小院落星羅棋布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潘把她送進其中一個院子裏,這裏的窗台上落滿了灰塵,蜘蛛網陳舊在牆角。一陣陣黃沙似的灰土撲麵而來,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老舊家具堆砌在角落裏麵。

潘告sù她:“這就是你的房間。”

沈悅撣了撣床上的灰塵――其實住在哪裏都無所謂,不過是從一個籠子換到另外一個籠子而已。

接著,潘把她的早餐給端了過來――一碗日式的味增湯,一碗白米飯,一疊生魚片,還有一個雞蛋。她習慣性從雞蛋開始吃起來,但是敲開蛋殼,蛋清就流了出來。沒想到雞蛋是生的,她頓時被糊了一手黏黏的液體。

潘走過來把她手上的雞蛋又奪了回去,大拇指和十指一用力,蛋殼就分為了兩瓣,蛋清和蛋黃一股腦倒進了白米飯裏。

“這麽吃飯,看到了沒有?!”潘很不耐煩,這個女人若是死了那多半是因為太蠢。

她當然看到了,但是這種日本人的吃法從來沒嚐試過。好在吃了之後覺得也可以忍受,畢竟有的吃就不錯了,何必再計較味道如何。

潘直到她吃完才走了出去,門外還有另外兩個守衛。她聽到黑人喬治的聲音:“嗨,潘,咱們不派個人進去看守她?”潘不鹹不淡地回應道:“喬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她垂涎欲滴。先管好你褲襠裏那玩意再去管別人!”

喬治還是想進她的屋子,他好.色無比,對於各種膚色的女人都來者不拒。眼下這弱小的亞洲女人簡直是一盤美味佳肴。於是他開始磨嘴皮子:“潘,你不想想,我們花了多大的代價才把她從英國弄回來。萬一她趁著我們沒注意的時候,咬舌自盡怎麽辦?我看我們不僅要進去看守她,還要派個男人跟她一起睡覺。”

“她沒那個膽量自殺,要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潘一言中的,喬治無言以對,她也是被這話正中了紅心,沒錯,她的確沒膽量自殺。

潘離開後不久,喬治又三番幾次要進來。但是都被其他幾個人擋了回去,顯然在這裏潘是絕對的權威人物。結果這個舉動惹怒了喬治,她聽到喬治和外麵人的吵架:“不就一個女人,潘他到底什麽意思?!是想背著我們自己睡了她?!”

“對不起,喬治先生,潘說她是小阪先生的貴客。”

“貴客?!不就一個裝瘋賣傻的臭女人!”喬治暴戾的聲音傳來:“對了,潘他的母親是個中國人,說不定他對中國女人有興趣!但是誰規定了這個女人就得他一個人獨享?!要知道老子殺的人比他吃的米還多!”

“喬治先生,你冷靜一點。要是缺嫖.資不如去和小阪先生說去。”

“一群蠢貨!白癡!”

喬治又氣又無奈,隻能罵了幾句髒話,然後離開了。

外麵兩個人還在談論:“喬治他怎麽知道潘的母親是個中國人?我從來都沒聽說過這件事。”“我倒是聽說一點,潘的母親是印尼的華僑,父親是個美國的商人。他們在印尼結了婚,生下了潘。但是印尼的政府上個世紀**屠殺中國人的時候,潘的父母都雙雙罹難了。當時小阪先生在印尼,他被錯認為是中國人抓進了監獄,然後就遇到了潘。小阪先生把潘帶出了監獄,所以潘一直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潘是個澳洲人呢!你瞧他長得那麽高大……”外麵談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沈悅打掃完屋子就打開了窗戶通通風。兩個嚼舌根的保鏢正站在窗台下麵,他們這才意識到還有個偷聽的。都送了她一個威脅的眼神。

放心,她對殺手的私事不感興趣。

中午的時候,又是潘來送飯。紫菜包飯,三文魚片,還有炸的金黃的天婦羅。這一頓比上一頓好吃許多,沈悅帶著吃斷頭餐的心情吃完了。接著,潘告sù她:“下午小阪先生有古董要你去鑒定,能不能回來吃晚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她嗤笑道:“該怎麽做我心裏有事,你不必每次都費口舌提醒我。”

潘聽得出她的嘲諷之意,也是冷笑道:“林小姐,你的價值隻剩下兩年不到的時間。我沒興趣提醒一個死人怎麽做事。”

“這麽說來,神戶丸號打撈上來以後,我的死期就到了?”她屈指一算:“十六個月,看起來還不虧的樣子。”

“隻有這句話很有趣。”潘繼續打量著她的表情,尤其是那一對深棕色的眼睛,惡毒地笑著:“到時候我會親自結果了你的,小阪先生會給我這個權力。”

提前告知死期,對現在的她而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那麽期待你能一槍正中要害。”

很快,小阪先生的傳喚到了。她跟著潘去豪宅裏麵,過了會客廳,進入內室,展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具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材。沈悅一眼就認出來這棺槨所用的金絲楠木是楠木中的極品――楨楠――選材的楠樹起碼直徑在80公分以上,樹齡在500年以上。

東西看起來是西漢的,質地棕眼細密,色澤穩而深沉,纖維像金子。其實隻要深埋在地下,金絲楠木就能“千年不朽,萬年不腐。”所以一直是許多達官貴族選擇的棺木材料。西漢的時候就用得起金絲楠,可見棺材裏裝的人的身份不菲。

“林小姐,說一說這件棺材的由來。”這是小阪裕生在考驗她。

她隻淡淡道:“這是西漢的棺槨,王侯一級的墓裏麵出來的。材質是金絲楠木,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分別刻在上下左右四個角落。”

“墓主人的身份是什麽?”

“漢高祖劉邦的庶長子劉肥之孫,牟平侯劉渫。”

小阪裕生點了點頭:“那他的墳墓是怎麽空了的?那些財富去哪裏了?”

沈悅風涼一笑:就知道小阪裕生隻關心這個。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劉渫和劉肥父子二人的墓,都在臨淄墓群附近。但是都於明末被盜,此後康熙,民國年間都被多次盜掘。這一副棺材會保存下來,隻不過因為盜墓賊拿不走罷了。”

小阪裕生歎了口氣,仿佛一個蔚為可觀的財富在麵前蒸發了。

好在看完了棺槨,小阪裕生就放她回去了。一直把她送到了屋子裏麵,潘還沒有走。這個白化人用眼神威脅她:“小阪先生讓我告sù你,今天的表xiàn不錯。假如你一直這麽聽話的話,下一次他可以考慮給你換個大一點的屋子。”

說完,潘就要走了。

沈悅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喊住了他:“等一等!”

潘很不耐煩:“什麽事?!”

沈悅很平靜地提出要求:“我想穿新的衣服,這一件衣服已經穿了一個月了。”

潘冷冰冰地問道:“多少尺碼?”

她把自己的三圍都加了一號,潘聽完後不耐煩地走了出去。很快,就有新的衣服送過來了。她試穿了下,全部大了一號,正好可以遮住微微隆起的肚子。但是這樣的辦法,隻是遮人眼目而已。沈悅明白,現在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又平平靜靜過了幾天,她犯惡心越來越明顯。好在看守她的人都十分粗心,沒人發現其中的端倪。骨折的部位漸漸痊愈了,她開始想辦法,能不能憑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去。萬一小澤沒發現是誰擄走了自己,豈不是等死?!

就在她想辦法的時候,這天下午潘又過來了。他的眼神很不平靜,而且幽幽地盯著她瞧,沈悅不明白怎麽回事:“你看什麽?”

“告sù你一件事情,你的那位弟弟,在中國與我們的人幹上了。小阪先生想要不要先割下你的一隻手送過去,讓他安分安分。”

沈悅吃了一驚:“小澤?!他怎麽了?”

“他沒怎麽,但是現在孟建林的日子不好過。也是他自找的死路。”潘坐在她的椅子上,深紅色的眼眸全部是血色:“還有,收起你的那些逃跑的花樣,也別指望外麵的人會來救你。在日本小阪先生殺人比切菜還容易。”

“假如你們誠意改善一下我的待遇,可以考慮一下久居。”她又開始提條件。

“你還真麻煩,小阪先生讓我過來看看你對此事什麽反應。現在我可以跟他說了,林悅一心想回中國,我看我們還是把她廢了好。”

“你可以去說,但是仆人不能改變主人的主意。小阪先生也不是聽你指揮的人。”

“真有趣。”潘忽然覺得和她這樣說話很有趣:“你不怕變成殘廢嗎?”

“借用你的一句話,我沒自殺的勇氣,但是變成殘廢的勇氣還是有的。”她說道:“要不然,隻聽你們使喚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困獸猶鬥,有意思。”潘使用了一個精確的中國成語,她也覺得有意思。但是自己是別人看的那一隻籠子裏的困獸,他們才是台上的觀眾。

最後,潘走的時候,她又追問了一句:“杜以澤到底和孟建林怎麽了?”

“他們都和你沒關係。”潘說:“你還是想一想怎麽寫那一份棺材的報告比較好,要不然我可就跟小扳先生說你該上手術台了。”說完潘走了出去“砰!”地一聲摔了門,吱吱格格鎖鏈上了套。沈悅想他或許是跟小阪先生說自己的槐花去了。

不過和這群人裝聰明就是笨蛋。她不會滑頭地表忠心,那樣他們隻會更加堤防自己。也不會怯弱地當砧板上的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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