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鑒寶師

西方不敗

98.098 槍決【大結局上】

書名:獨家鑒寶師 作者:西方不敗 字數:12109

與此同時,鄱陽湖邊上。

警方對小阪裕生殘部的追繳還在繼續,盡管已經投入了好幾個團的部隊進行地毯式排查,可是深山老林裏麵躲幾個人實在太容易不過了。所以搜羅了一圈下來,警方還是一如所獲。

這時候,負責此案的警察局局長接到了蕭牧那邊傳來的消息:將人手派到老爺廟附近去,畢竟老爺廟水域的寶藏是小阪裕生此行來中國的目的。

因為蕭牧此人有政zhì背景,所以警方信得過他。其實兩個小時前,也是蕭牧告sù警方人質林悅的消息:原來林悅早就被一個做潘的殺手給帶走了。

對於蕭牧來說,小阪裕生提前了行動計劃離他們的預算偏差了許多。不過好在孩子是救出來了,杜以澤脫困後,先他一步去了鄱陽湖尋找沈悅,還接到了阿悅打給他的求助電話,現在他已經得到的消息:阿悅安全了。他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感覺背負了許久的一座大山終於轟然倒塌了。

接下來就是和小阪裕生算總賬了。

子彈裝填了滿腔,就如同他滿腔的怒火填滿了胸臆,隱忍了不知道多少個黯淡的夜晚。

其實十幾年前,他從邊疆特警退役,下了軍事法庭之後就成了一個普通的人,不再擁有擅自握槍的權力。但是起碼在今晚,他需要親自開槍――少年時期失去了父母,是小阪裕生勾結孟建林所為;十年前失去了重要的戰友,是小阪裕生屬下的販毒組織所為;三年前失去了恩人兼紅顏知己秦小蝶,也是小阪裕生所為。

最後,小阪裕生帶走了阿悅……一樁樁血案,他從來沒有忘jì。而且時常內心自責不已――要不是他在沈陽查案的時候把阿悅卷進了其中,她不會落到如此的地步……現在,屏息凝視等待著獵物的上鉤,等待著最後的血債血償。

一輪圓月掛在天邊,剛剛發生過大火災的鄱陽湖上很是平靜,清風帶不來半絲漣漪。湖麵上有幾艘衝鋒舟,還有一支打撈隊。然而湖麵太大,水域太廣,那邊的燈光到了這裏隻剩下星星微弱的亮點。

好像龍的鱗片反射出月華。

蕭牧等待著,他整裝待發,好整以暇。為了防止露出馬腳,帽子上帶著草環,煙也沒有帶。這樣的衣著打扮,好像回到了那些年在邊疆參軍的日子。然而他犯了錯誤,利用了無辜的秦小蝶去解救被毒梟綁架的戰友,所以被軍隊給開除了――當年願意為戰友拚死一搏的勇氣早就消磨殆盡,但是曾經被他救出來的戰友沒有忘jì他。還送給了他一把槍,真正的勃朗.寧牌子的小口徑手.槍。漆黑緊致的槍身讓他很是滿意。

直到午夜時分,他才等來了要見的人。

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裏亮起一束燈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掠過大地,又忽然戛然而止。下一秒,一顆子彈擦過他的藏身之處。幾乎是同時,他也開了槍。第一槍就打死了一個人……第二槍正中了一個白發女殺手的胸部,第三槍……第四槍……對方已經毫無招架之力。最後,蕭牧來到了隻剩下孤身一人的小阪裕生身邊。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老人,忽然“撲通!”一聲朝他跪了下去:“別,別殺我!我把我所有的錢都送給你!”

槍上膛,推子彈夾。他平靜地看著小阪裕生,眼睛像是準星一般瞄準了他的太陽穴。

小阪裕生又朝他拜了下去:“我給你一座島!私人島嶼!上麵有無數的金銀財寶,我們家族上個世紀以來從中國掠奪來的財富都在那裏!你不想,不想要把那些中國的古董全部拿回去嗎?!”

“1944年,你的祖父小阪正雄在運輸乾陵寶藏的過程中身亡。除此之外,小阪家族再無第二個人來過中國。”

謊言一下子被戳穿,小阪裕生頓時滿臉死灰色。而蕭牧舉起了槍口:“小阪先生,你殺人的時候怕不怕被人殺?”

“蕭牧你好大的膽子!我是日本人!你在中國境內殺了一個外國人是犯法的!”小阪裕生垂死掙紮:“你會被日本政府譴責,你一輩子都要坐牢。”

可他並不在意這個:“那又怎樣?”

小阪裕生絕望了,忽然間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支.那人,跟二戰那時候一樣都是愚蠢可笑的,你們早就該滅絕……”

下一秒,蕭牧扣下了扳機,聲落血流如注。他冷酷地糾正道:“支那這個詞本身是一個虛妄的稱呼,就如同你的祖宗一樣的肮髒。”然後,他一槍又一槍地補刀著,地上的“老東西”幾乎被子彈打成了一堆爛泥。他避開了所有的要害,要這個劊子手體會到臨死之前百倍的痛苦,才一發射進了他的心髒。

殺完了人,蕭牧扔掉了槍,背上了背包――背包裏有一張去澳大利亞的機票。

今夜大仇終於得報,卻也是留在國內的最後一晚。

他擅自殺了這些外國仇人,也找好了往後退路。

而且並不後悔再一次犯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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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南昌市。

當沈悅得知小阪裕生死亡的消息時,杜以澤正在建yì:“明天我們去殯儀館看一看屍首,辨認一下是不是這個老東西。”她正要說什麽,孩子忽然間哭了起來,她連勸帶哄才讓寶貝兒子止住了哭泣。那邊,杜以澤不無嫉妒地看著她對孩子的表情,實在是溫柔到不可思議。

“姐姐,你聽我說話了沒有?!”杜以澤不耐煩了――自從沈悅見到兒子之後,眼中就好像完全沒了他,兒子又吃飯睡覺全部都賴著她,都快把他這個正牌父親給隔絕在外了。

聰明如他,頃刻就明白了――有人搶走了他心愛的姐姐的心,而這個人就是他們的兒子。作為一個男人他嫉妒,這是他懷中的女人他床上的伴侶……而作為一個父親……他還沒適應父親這個角色。

“聽到了,聽到了。”沈悅抱起了兒子:“看個屍體有什麽好說的?”

“還有那個叫做陽子的女人,你可以送她最後一程。”杜以澤如此說道。

她的手一滯,良久,才微微點了點頭。

隔日,西山萬壽園位於九龍山腳下。

極簡單的大理石台階一層又一層盤旋而上,周圍矗立著累累墳墓。清明剛過了不久,前來參拜的人遠沒有墳前的花束多。沈悅是一大早就到了,杜以澤把車停在雜草叢生的停車場裏麵,她下車的時候,不遠的教堂正沐浴在初升的陽光下,那悠長的身影投射在整個墓園道上,將偌大的墳場一分為二。

踏上台階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陣鴿子的咕咕聲,然後看到了不遠處潔白的禮堂前停放著一排警車,幾個警察像模像樣地守在殯儀館的入口處。畢竟一群外國人死在中國,怎麽說都是很麻煩的事情,何況小阪裕生還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到達殯儀館入口的時候,隻見公墓的幾個負責人迎了上來,當地的官員也作陪。杜以澤帶著律師和他們聊了一會兒,幾個人邊談話邊走,路過荷花塘時,低矮的楊柳拂過男人的肩膀,淡淡的薄霧籠罩在周圍。她看起來就像是杜以澤融化到了一片白茫茫當中去了。等他們談完了事情,她才追上了他的腳步。

剛才她聽到“外交部”這樣的字眼,於是問道:“日本方麵有沒有人來處理這事?”

杜以澤特意放慢了腳步等她:“有,但是他們也管不著,該判的還是得判,頂多把屍體拿回去下葬。”

“為什麽?”

“國際上有禁毒法,全世界一百二十多個國家都加入了條例。小阪裕生在越南,老撾的販毒案底不少,這種毒梟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死罪。”

“但是他主要的經濟來源不是販毒,而是販賣古董。”她不想便宜了這號人。

“對,但是國際法上並不追究盜墓賊。”

“太便宜他了,小阪裕生過去的兩年裏偷偷販賣了不少古董,有些甚至是博物館級別的文物……”她頓了頓,想到那些珍惜的文物都是通guò自己的手流向市場的,忽然覺得過去的日子裏自己無非扮演的是一個同謀的角色。

這麽一想,過去一年的時光過得簡直是浪費無比。

一陣風吹來,吹散了許多的思緒。靠近陵園的地方,她聽到了教堂裏傳來的祈禱聲,背景曲是亨德爾的《彌賽亞》――之所以認得這曲子是因為她前世曾被幾個傳教士教過幾門功課。那是十九世紀初的中國,來華傳教的外國人都信仰著基督。而所有的傳教士都會在禮拜天去教堂裏當臨時的神父――那時候迷茫的人可比現在多得多了,需要懺悔的人也很多。

轉過長長的林蔭花道,她看到了樹蔭掩蓋之下的殯儀館。裏麵沒有開燈,窗簾都關著,四周都是黑與白裝飾著的圖案,再也看不到第三種顏色。進了電梯,下到地下一層,四周的氣氛都陰涼了起來。牆上掛著的照片都是黑白色的,木頭邊框的展示欄裏寫著喪葬服務的流程。空調溫度低得像是要冰凍起來。

這種溫度適合保存屍體,不一會兒她就看到了屍體――記憶中那個活潑又恣意的女子此時此刻沒了聲息。陽子的臉頰蒼白,雙眸緊閉,躺在了冰一般的冰櫃裏,被玻璃罩子好好籠罩了起來。她修長的雙手交疊在胸前,握著一束白百合花。百合花下,衣衫上破了一個血窟窿,如今已經幹涸發黑。

一瞬間沈悅很難過,原本以為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是實際上她根本還是個感情用事的人,為什麽陽子起來變小了呢?她楚楚的身影躺在冰櫃裏真可憐……沈悅看了又看,覺得陽子這一張臉真是小得可憐白得可憐,以至於她都不敢認了:“她變了。”

“屍體做過了處理。”杜以澤解釋道。

沈悅牽起陽子的一隻手,忽然覺得該恨的,不該恨的,還有那些念念不忘的傷心難過都隨著她的體溫一起冰冷了下來。原來人世走一遭就這麽簡單,但是她得弄個明白,至少明白陽子到底是怎麽走的――

“我以為她不會出事的。”

“姐姐,那一晚上沒有人是無辜的。”

“陽子她到底是怎麽去世的?”她轉而打量陽子襯衫上的一個血窟窿:“是警察還是小阪裕生的人開的槍?”

“沙漠.之.鷹號□□子彈,小阪裕生親自動的手,事後判定是誤殺。”

沈悅無言以對,良久,她才安靜地離開了這裏。

這樣……也好……或許對陽子來說也是個解脫。

接下來是去看小阪裕生的屍體。

同樣的冰櫃,玻璃罩,罩子底下的屍體垂垂老矣,一縷縷白發散落在頭蓋骨的周圍。幾天不到的時間,這屍體的毛發就已經全部脫落了。在這之前,她十分不相信小阪裕生死了。而現在,她看到他的腦袋是被對穿的,子彈的作用挺大,半張臉幾乎都崩了,剩下的半張臉的五官清晰可辨,活脫脫是小阪裕生。

她注視了一會兒:“希望這家殯儀館有個服務叫做挫骨揚灰。”

從前,她恨小阪裕生是因為自己被他所戕害。如今,小阪裕生的罪名多了兩條――潘的一生和陽子的死。想來潘的一生才全部是笑話,比自己可笑多了。可惜最後的關頭,潘才知曉了一qiē。可他知曉了一qiē的時候,一qiē都太遲了,遲到隻有用死亡的方式去清算一qiē業障。

至於陽子,那更是可悲。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母親帶回來的野孩子,殊不知小阪裕生為了把持偌大的商業帝國六親不認。

杜以澤聽了這惡作劇的話,卻是覺得有些好笑:“沒有挫骨揚灰,但是後院養了幾條看門的狗,姐姐,我建yì你用狗,環保。”

“狗就不用了,狗又沒犯錯。”她深吸一口:“而他犯的錯太多了,小澤,你懂我的意思嗎?我隻是覺得這樣太便宜他了。他攪得許多人不得安生,我的看法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也該嚐嚐那些折磨的滋味。”

“一個老頭子,活到這把歲數了怎麽死都算盡了天年。”杜以澤不以為然道:“姐姐,看夠了就出去。以後別再提這個老頭子了。”

她笑了:“我不提了,反正他已經收到了報應。”

走出殯儀館的時候,天光大開。沈悅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同過去的那個自己徹底告別了。盤繞在心頭的陰影,一層層瓦解,久違的自由又重新回來了。她想去購物,去拜訪老朋友,去走遍天涯海角去看看那些不曾見過的美麗。

但是她剛剛踏出一步,卻被杜以澤牽住了手:“姐姐,你去哪裏?”

“都說了別喊我姐姐。”她瞥了他一眼:“沒想去哪裏。”

男人這才放開了手,他其實也不想如此神經敏感。但是她的目光一轉向別處,他就忍不住要她看回來:“那中午一起吃個飯,有些事情得和你談一談。”

“不用中飯吃飯的事情談,那樣飯都吃不好。”她剛剛回到中國,吃什麽都很香,不想被什麽話題打擾了食欲:“要說就在這裏說。”

“這裏是殯儀館。”杜以澤站在一個偌大的白色花圈前麵,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沈悅,你要我在殯儀館裏麵,麵對一具腦殼破了的屍體和你說什麽?嗯?在火葬場裏麵和你說我們都有孩子了,要不要給孩子補辦一個出生證明?他現在屬於黑戶口。”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杜以澤,既然你明白這是什麽地方,那麽可別說大話。一堆死人都看著呢。”繼而,挑起眉骨正視他,杜以澤沒有絲毫退卻之色。很好,他是真的想談了。其實他們早該就孩子的問題談一談,但是之前杜以澤沒有開口。她也不想用孩子當籌碼要挾他承認什麽,畢竟她過去的一年裏麵甚至忘了孩子還有個爸爸。

而杜以澤,未來前途無可限量。在南昌這種城市還好,到了杜家生意遍地走的北京,上海去。那就是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這種人忽然有了孩子有了老婆,那麽意味著什麽她也明白。就像女人嫁人了就不值錢一樣,天之驕子娶妻了也不值錢了。何況她無權無勢,並不能給杜以澤的家族帶來什麽――盡管她生了個兒子。

“姐姐,你要什麽?”他反問她。

“你說的,孩子的出生證明。”她可一點都不含糊:“沒有戶口上學都成了問題……呃,最好是北京或者是上海的戶口,上學容易一點。要不然沈陽戶口的也可以。至於姓……我不介意兒子到底跟誰姓,必要的話隨我的姓氏好了。”

“他不會是沈陽人。”杜以澤的腦門上有青筋在跳,口氣也重了:“而且他姓杜,跟你姓?姐姐,我看你跟我姓還差不多。”

“那你是打算直接公開認了兒子嗎?”

“要不然還能怎麽樣?”杜以澤冷笑道:“難道他是你一個人生的嗎?”

沈悅頓時臉紅了,不是不樂意讓孩子直接歸名到杜家去。隻是……如果要這個孩子名正言順成為杜家人,也就意味著她即將成為杜以澤正兒八經的妻子,要不然名聲傳出去要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對孩子的前途也不好……然而,和杜以澤結婚?先不說杜家的那位爺爺怎麽看待,杜以澤才二十三歲,她也才二十五歲,功成名就一樣都沒做到就要負擔起一個家庭的責任……不要以為隻要相愛就能相處的來。

“小澤,你是打算娶了我嗎?”她需要問個清楚。

“不然,你也可以讓我現在就跟你求婚,在火葬場旁邊。”杜以澤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按照他一貫的公子哥兒脾氣這時候肯定要奚落她一份,但是他沒有,盡量忍耐又保持著風度:“姐姐,現在我最大的任務是娶了你。其實這件事一年前我們就該辦好的,拖到現在辦都遲了。”

“你還真是……大膽。”她站在走廊的盡頭。

沈悅明白的,決定和一個人一輩子在一起,也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氣和毅力。尤其是杜以澤這樣言出必行的人。和他結婚,沒有離婚的可能,沒有出軌的風險。但是天下夫妻最大的仇人叫做厭倦,叫做流年不等人。

杜以澤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但是根本沒放在心上:“姐姐,假如你要說我cǎo率,那我得提醒一下你,自從你變成什麽沈悅到現在都十年了。十年了,我們認識了十年……還睡在一起大半年,相處的也不錯。而且你對我幹過什麽你都清楚,十六歲的時候我就敗在你手裏了。你得對我負責到底。”

她臉紅了起來,杜以澤說的肯定是她幫他泄.欲的那一次,想不到男人記仇這麽深。

但是呢:“小澤,結婚了以後,你就不再是孩子了。你會成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不能再喊我姐姐,不能再跟我發你的公子哥脾氣,也不能跟我們的孩子計較什麽。你會不自由,不能再和年輕漂亮的女孩談笑,需要避免一qiē有可能被誤解的曖昧,需要夜夜歸宿……更重要的是,你要把生命拿出來一部分和我們分享。”

她如水清澈的眼神蕩漾著淡淡的光輝:“你才二十三歲,我明白你的未來還有許多可能,會遇到更好的人更美麗更值得留戀的東西,但是這些都將不屬於你……你明白嗎?我早就適應了母親的角色,也把我的一qiē都拿出來和孩子分享,所以我不會允許我的孩子受到哪怕一點點的傷害,尤其是,他的父親不能忽視了他。”

“我明白。”杜以澤嗤笑道:“姐姐,你要求真高。”

說完,一個吻落在她的唇邊。熾熱的吻幾乎把人的理智給燒光,她聽到他附在耳邊輕聲細語道:“姐姐,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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