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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完這一天,周芷清的腰也酸了,腿也麻了,腳也磨了泡了,身上的汗出了涼,涼了再起,衣服都被塌的僵硬。
她很想泡個熱水澡。
可也不過是想想罷了,她現在還哪有那個條件?
一聲苦笑,周芷清掩了掩眼角,幹幹澀澀的,沒有淚,她好像忘jì了怎麽哭?又有什麽可哭的呢?她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個普通的奴婢,哪還有從前的待遇。
她一邊走,一邊仰頭望著天上的明月,不禁心裏感傷:京城的月亮,要比這裏的更美更有詩意,也不知道娘和姐姐現在如何?
她想家,想娘,想姐姐,更惦記著牢裏的爹爹……
周芷清等幾十個人白天要集中訓練,晚上卻要各司其職,各回各處,因此周芷清依然回到昊日居。推開東廂房的門,屋子裏漆黑一片,周芷清強撐著身子摸著火折了,點著了桌上的燈,便跌坐下去,一動都不想動了。
腳底疼的厲害,周芷清托著腮,瞅著那昏黃的火焰發呆,坐了半晌,才歎一聲,強撐著酸疼的身子去倒水。水是涼的,她強撐著身子走到門房,問當值的丫頭可有熱水。
那丫頭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半舊的石鬆綠褙子,清瘦的一張臉,皮膚暗黃,隻有一雙眼睛透著靈活勁兒。
她似乎認識周芷清,叫了一聲周姑娘,聽了周芷清的要求,便熱心的說了聲“你等著”,就拎了一壺熱水,道:“剩下的水還要留著給王爺沏茶呢,沒有多餘的,你先湊合著用吧。”
危難之時,別人給的一碗冷飯都是好的,因此有這一壺水,芷清已經感激不盡,連連道謝。這丫頭頗有些好奇的問:“你去學規矩去了?這一天累不累?”
周芷清笑笑,道:“累。”
她沒心事多待,那小丫頭也瞧出來了,便點點頭道:“那就早些歇了吧,可惜熱水不多了,要不泡泡腳也是好的。”
周芷清無所謂的道:“將就將就吧。”
這才辭了這丫頭,拎了水回房。
沐浴是沒那條件了,她把水倒進銅盆裏,想著用巾子胡亂擦擦。
周芷清剛寬了外衣,就聽見房門外有一聲細微的動靜,周芷清的心立時就提到了嗓子眼,越是害怕,越是不敢出聲,下意識的將雙臂護在胸前,勉強遮住赤裸的胸,大氣都不敢出,也半步都不敢動。
側耳聽了半晌,見沒有進一步的動靜,周芷清才小心翼翼的拿過衣服匆匆掩了,跑到門口去查看門拴。
門拴是拴好的。
周芷清也覺得這裏是嚴真瑞的寢殿,哪兒不安全這也是最安全的,當下仗著膽子問:“誰?”
說不定是哪個路過的小丫頭呢?
門外沒一點兒動靜。
周芷清這才拍了拍胸口,安撫著自己脆弱的心髒,自己給自己壯膽:“嚇死人了。”
屋子裏靜的很,仿佛她說一句話就有回聲似的,周芷清索性咳了幾聲:沒事,沒事,你別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要總是這樣緊繃著神經,還用活嗎?
她再一次檢查了門窗,見都關的好好的,這才重新解了衣服,也不敢解肚兜,就這麽赤著雙臂,用毛巾蘸了熱水,清洗身子。為了給自己壯膽,一邊擦還一邊哼著小調。
唱到最後,連她自己都笑了。
她挺驕傲和自豪的,同時又慶幸,跟著嚴真瑞來到這兒的幸虧是自己,否則像姐姐那樣的老實溫柔的性子,怎麽熬得過去?
不過一想,姐姐一和溫柔和順,也不會像自己這樣到處惹是生非,也就遇不上宴王,更不會有這樣的無妄之災。
她再歎口氣,唉,天生就這樣的性子,有什麽辦法?要是自己也能像姐姐那樣,處處做小伏低,凡事隱忍,也不會動不動就惹惱了嚴真瑞。
算了,別想了,既來之,則安之。芷清倒了水,重新回到床上,拍拍枕頭,蓋了被子,滿足的歎息一聲:真好,還能有個可以安生睡覺的地方。
周芷清喝了兩口冷水,實在支撐不住了,這才合衣躺下,累到極致,睡意全消,她正睜著眼胡思亂響呢,就聽見門被啪啪拍的山響,有個丫頭急切的叫著:“芷清,芷清,你睡了沒?快開門啊――”
周芷清無耐。看來這覺是睡不安生了,到這會兒,她又有點後悔不該想方設法留在嚴真瑞的身邊了。如果不是非要留在這耍些小聰明,隻怕現在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可轉念又想,人生那麽多變數,她又沒有前後眼,不能預知五百載,可不就得試著來麽。吃一塹,長一智,這是成長的代價。
想通此節,芷清又輕鬆起來,趿鞋下地,打開門,問:“什麽事?”
那丫頭正是先前給芷清一壺熱水的丫頭,見芷清已經披散了頭發,看樣子是已經睡下了,不由的苦笑一聲,麵露歉然:“你今兒累了一天,按理我不該擾你,可是你也知道,王爺說一就是一,我也沒法子……王爺要你過去服侍呢。”
周芷清一點都不意外,她本來就是服侍王爺的奴婢,王爺叫她去實屬尋常,因此她很平靜的道:“我知道了,稍等一會,我馬上過去。”
那丫頭倒不無驚詫的打量了周芷清好幾眼,心中納悶,她怎麽就整天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好像沒什麽事讓她難過、傷心一樣,累了一天,這麽晚了被叫過去服侍王爺,她就沒有一點擔心、害怕、焦慮和抱怨麽?
就算她不敢當著自己的麵抱怨,可怎麽她就連一點幽怨的神情都沒有?難道說她很享受現在的處境和待遇?
芷清見她愣怔著不走,不由的問道:“還有什麽事?”
“呃,沒了,你快點啊。”那丫頭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快要退出門了才又催促了芷清一句。
芷清點頭:“我換身衣服,很快。”
她知道嚴真瑞沒有好耐性,因此匆匆披了外衣,一邊往外走,一邊還係著衣襟上的盤花扣。等到了嚴真瑞的寢殿,才規規矩矩的行禮:“奴婢周芷清參見王爺。”
沒人監督著,可是周芷清完全是按照白天嬤嬤們教導的那樣,一絲不苟的執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