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幸

世有沉書

第81章,你都做了什麽

書名:帝王幸 作者:世有沉書 字數:4826

陸蘊咽下胸中憤慨與苦澀,神色落寞地應答道:“謝陛下掛心,臣不覺得無聊,隻是心係陛下卻不得見,這才走了一趟。”

錦色看他眉眼鬱鬱,毫無半分悅色,坐得離自己又甚遠,有一瞬間隱隱覺得好像不該是這樣,細想卻也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的確是朕疏忽了。”錦色溫聲說道,像是在解釋:“這幾日熄王君不知從何處淘來幾部醫經孤本予朕,朕一時新奇看入了迷,有些無暇分心記住旁的事了。”

旁的事……原來他是“旁的事”麽?

陸蘊輕抿唇,低聲道:“原來是這樣,臣素知陛下醉心醫術,這樣聽來倒也不覺意外了。”

這時有小太監進殿來同陳安說了句什麽,陳安便向女君啟稟道:“陛下,江貴君已經送了藥來。”

錦色頓時蹙起黛眉,回首衝慕容熄輕聲抱怨道:“又來了……每日都逃不過這一刻,且不論藥效如何,味道也忒苦了些。”

然後陸蘊就見那風流浪子哄勸著笑道:“陛下去喝吧,涼了隻會更苦,熄知道陛下不喜歡,但隻有喝了藥病才能好,到時陛下想去哪裏,想做什麽都可以。”

“囉嗦。”錦色不甚歡喜地回了一句,卻是真的聽了進去般起身去喝藥了。

慕容熄看了陸蘊一眼,在女君身後揚聲說道:“陛下,我和蘊王君有兩句話要說,待會兒便去陪你。”

“朕何須你陪?”女君頭也不回地輕嗤了一句,話裏卻並沒有多少真正不快之意,仿佛隻是存心刺了男人一句。

言語這樣隨意,何等親近自然。

陸蘊喉頭一梗,隻覺得滿腔苦澀與酸意幾乎要噴薄而出,心裏恨到極致。

“蘊王君怎麽這樣看著我?”

摒退宮內奴婢後,慕容熄斜靠在手邊軟枕上,俊美麵容在針尖麥芒般的視線中神態自若,似笑非笑地回望手指緊攥得幾乎要爆出青筋的男子。

“明知故問。”陸蘊咬牙說出四個字,冷冷看著他一字一頓問道:“你都做了些什麽?”

“我隻不過是做了我想做的。”慕容熄哼笑一聲,話裏無愧無悔:“你這樣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問我做了什麽,敢問在下可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是把你那見不得光的小表妹抖了出去,還是挑撥得陛下和你反目成仇?這些似乎都沒有吧?”

他看著陸蘊陰鬱的神色,不疾不徐地說道:“好心奉勸一句,要想在什麽地方站得穩,首先得清楚那裏的規矩。這三宮六院的地方,你想一家獨大,也得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我能容得下你,你也不要自斷前路。”

陸蘊慢慢鬆開用力緊攥到青白的手指,麵上露出一個說不清什麽意味的笑,其中暗藏的殺機令人難以察覺:“王君好口才,陸蘊受教了。”

“那就好。”慕容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桃花眼笑眯眯道:“咱們做什麽都是各憑本事,我也隻不過是用了些手段得了自己想要的,實則也沒怎麽觸動蘊王君你的利益。”

陸蘊心裏冷笑不已,暗道就不該留他多活這幾天,早些時候就該當機立斷即刻動手除掉他。

慕容熄趕著把兜裏糖塊送到喝完藥的女君嘴邊,擺了擺手一派江湖人的瀟灑落拓:“往後你要做什麽,也都是憑你的本事。現在不便奉陪了,我先走一步。”

“請便。”陸蘊垂眸掩去眼底殺機與冷意,低低說道。

***

“陛下喝了這藥也有些時日,感覺如何?”江晚楓收回為女君把脈的手,微微凝眉問道。

“……沒什麽感覺。”錦色如實回答道,“不過說起來那牽絲毒就像沉睡了一樣,除了時不時心口會很短暫地痛一下,似乎也沒有其他什麽反應了。”

江晚楓沉默須臾,低聲說道:“許是沒有香引催發,陛下又天生體寒,毒性在身體裏流竄得格外緩慢,才沒有更多症狀顯現出來。”

“無妨,這藥就先喝著吧,過幾天再看看。”錦色倒是心態向來很好,她幾乎從不為生死之事惴惴不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陛下,嘴裏還苦嗎?”慕容熄悄無聲息從她身後擁上來,頭搭在她肩上輕聲笑問。

江晚楓隻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起身拱手道:“臣告退。”

錦色點了點頭,接著就被身後的男人伸手輕捏住下巴轉向了自己。

“陛下看我……”

錦色有些無奈地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問:“做什麽?”

慕容熄手指靈巧地剝開糖紙,咬在齒間,湊近那一點朱唇然後吻上了女君。

錦色被迫含住了糖塊,卻不肯再和他親吻,伸手推了推他,然而沒有推動。

“怎麽了,陛下?”慕容熄巍然不動地環抱著她,低頭又啄吻了她好幾下。

錦色莫名覺得有些抵觸,稍稍偏了下頭,慕容熄頓時眼底一暗,近乎強硬地含住她的唇親密廝磨。

“糖……”錦色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個字,慕容熄這才堪堪停下,卻依舊沒有放開她。

錦色氣惱他的不管不顧,忍不住斥責道:“你太過分了。”

“這才哪兒跟哪兒,陛下就覺得過分了?”慕容熄不以為然,輕聲嗤笑了句。

錦色含著糖,悶聲不再開口。

慕容熄卻又忍不住逗她,伸手撓了撓她腰間軟肉,笑道:“怎麽不說話?嗯?”

錦色依舊不說話,甚至轉過頭去不理他。慕容熄對此不予置評,隻輕吻了下她的側耳。

過了許久,錦色低聲說道:“朕總覺得,心裏好像壓著一團什麽東西,難以輕鬆。”

慕容熄有一下沒一下地撫弄著她的柔黑長發,下巴輕擱在她的肩上,蠱惑般低聲說道:“陛下隻要記得,臣之心,盡數係於君身……無論如何,都不要忘了就是了。”

這人七分輕狂,三分深藏,一生浪蕩,無人能降。唯一軟肋與弱點,卻交付到了一個奇怪的人身上。

不知從何處而來,也不知要到何處去。說是無情,卻似有情。看似有情,卻又冷情。

“朕不想留在宮裏。”錦色突然說道。

“那陛下要到哪裏去?”慕容熄順著她問。

“……不知道。”錦色眼中浮現一瞬間的茫然,隨即又補充道:“哪裏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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